1994 年的开春，像是个缠绵病榻的老人，迟迟不肯爽利地好起来。三月头上，冻土依旧硬得像铁板，只在晌午日头最毒的那一会儿，表层才懒洋洋地化开薄薄一层湿泥，露出底下顽固的硬芯。一到傍晚，泥水重新上冻，路面便覆了层溜滑的薄冰，踩上去嘎吱作响，寒气顺着胶鞋的裂口直往骨头缝里钻。
素云蹲在废品站后墙根那片新划拉出来的地里，手里攥着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瓦片。这片荒地紧挨着废品站高大污秽的后墙，原本是碎石、碎玻璃、锈铁丝和烂塑料的坟场。她和守根吭哧吭哧干了小半个月，才勉强清出个能下脚的地界。此刻，她正用瓦片狠命刮着地面——刮去那些嵌在湿冷泥里、细小却硌人的碎玻璃碴和尖石子。
风还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她后颈起栗。她缩着脖子，把裹头的破头巾又紧了紧。手上的冻疮开了春，结了暗红的痂，此刻用力刮擦，痂又裂开，混着泥水和血丝，火辣辣地疼。瓦片刮过冻土，沙沙的刺响里带着沉闷的反震，震得她虎口发麻。
守根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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