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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状元郎的红鸾劫大历十三年暮春，长安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还润着夜雨，东市酒肆的幌子刚挑起来，吏部衙门外的红墙下已围满了人。

新科放榜的黄纸墨迹未干，榜首“郑颢”二字被朝阳镀得发亮，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荥阳郑氏的嫡长子，竟真摘了这科状元。

郑颢拢了拢青布襕衫的袖口，避开涌来道贺的人群，快步走向城南的曲江池。

池边柳丝轻垂，他望着水面倒影里的自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青玉佩。

玉佩是楚州刺史卢家的信物，去年中秋他与卢家小姐卢眉娘定下婚约，只待春闱结束便登门纳聘。

“郑公子留步。”

身后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郑颢转身时，四名身着绯色官服的内侍已躬身行礼，为首者双手捧着明黄圣旨：“陛下有旨，宣新科状元郑颢即刻觐见。”

大明宫紫宸殿内，唐宣宗李忱正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见郑颢进来，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朕观卿家世清贵，才貌双全，恰与万寿公主相配。

今日便赐婚，择吉日完婚。”

郑颢如遭雷击，扑通跪倒在地：“陛下恕罪！

臣已与楚州卢氏有婚约在先，不敢奉诏。”

“婚约？”

宣宗放下棋子，语气转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朕的女儿配不上你这状元郎？

还是说，荥阳郑氏敢抗旨？”

殿外的风卷着花瓣吹进来，落在郑颢颤抖的肩头。

他知道，帝王的恩赐从不是选择题。

三日后，宰相白敏中亲自登门，带来了宣宗的口谕：若郑颢执意拒婚，卢氏满门皆要徙往岭南。

看着白敏中递来的卢家急信，信上“父病重，望君全族”的字迹刺得他眼睛生疼，郑颢终究接过了那道绣着鸾凤的赐婚圣旨。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郑颢闭门不出的那些日子，长安城里议论纷纷。

有人说他一步登天，从状元直接成了驸马；也有人叹他可惜，本该有大好仕途，却要困于皇家姻亲。

郑颢只在卢眉娘派人送来诀别信时落了泪，信里没有怨怼，只有一枚被摩挲得光滑的玉佩，与他袖中那枚正好成对。

迎亲那日，长安万人空巷。

婚车行至朱雀大街时，郑颢无意间瞥见人群里的卢眉娘，她一身素衣，站在柳树下，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