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浮沉录(林梅君王守财)免费小说完结版_最新章节列表孽海浮沉录(林梅君王守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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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不想烦

言情小说连载

网文大咖“张不想烦”最新创作上线的小说《孽海浮沉录》,是质量非常高的一部现代言情,林梅君王守财是文里的关键人物,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我爱妳,是多么纯真美好。 民国新青年,思想蓬勃的一个大学生,带着崇高的理想闯入革命热潮,却陷囚入情感的漩涡,你,是唯一独特的你,而我,已不是原来的我。

2025-10-10 20:37:26
北平城的风,刮过未名湖结着薄冰的水面,竟也带了些许书卷气的凛冽,刀子似的,专往人脖颈里钻。

张不想烦缩了缩脖子,那件洗得发白、肘部磨得油亮的蓝布长衫,终究抵不住这二月的倒春寒。

可胸膛里,却揣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

“诸君!”

他猛地踏上湖边长椅,粗糙的木条硌着鞋底,声音却清亮得劈开了周遭学子裹着围巾的喁喁私语,也惊飞了枯柳枝头几只瑟缩的麻雀,“看看这湖水!

死水微澜,岂是我辈青年之气象?

国家积弱,列强环伺,犹如这冰封之湖,亟需破冰惊雷!

光靠几本《新青年》纸上谈兵,行吗?”

底下嗡嗡声起。

有人嗤笑,有人皱眉,也有人眼中燃起同他一般的火焰。

张不想烦不管,他只觉得一股气顶在喉咙口,非得喷薄而出不可。

他挥舞着手臂,那动作在料峭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蛮劲。

“新文化?

德先生、赛先生?”

他语速极快,唾沫星子几乎要凝结在冷空气里,“口号喊得震天响!

可乡下的田租少了一分?

城里的洋人巡捕收敛了一寸?

工友的血汗工钱多了一个铜板?

没有!

统统没有!

要我说,非得——非得怎样?

张同学?”

一个温婉却清晰的声音插了进来,不高,却奇异地压住了场中嘈杂。

张不想烦循声望去,心头那盆炭火猛地一蹿,差点燎着了眉毛。

林梅君。

她裹着件半新的阴丹士林蓝棉袍,围着条素色围巾,亭亭立在人群边缘。

北风吹乱了她额前几缕柔软的发丝,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清丽。

她没笑,眼神却像未名湖深处未曾冻结的水,清亮,带着点探究,静静地看着他。

周围几个女同学的目光也跟着聚焦过来,带着好奇,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衡量。

张不想烦的气势莫名地滞了一下,方才那股子要把天捅个窟窿的劲儿,在林梅君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竟有些无处着落。

他喉咙发干,下意识挺首了腰板,把冻得发红的手藏进袖筒,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三分,却更显急促:“非得……唤醒民众!

让他们知道这世道的不公!

知道谁在吸他们的血!

知道团结起来的力量!”

“唤醒?”

林梅君微微歪了下头,围巾下露出一点玉色的颈子,“张同学志向高远。

只是,靠演讲么?

靠文章么?

靠我们这些学生的一腔热血么?”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问出的问题却像小锤子,轻轻敲在张不想烦鼓胀的热情上。

“那当然不够!”

张不想烦立刻反驳,脸涨得更红,“得行动!

得深入到工厂去,到田间地头去!

得……张不想烦!

张不想烦!”

一个带着浓重江浙口音、气喘吁吁的喊声,粗暴地撕裂了湖边关于“唤醒”与“行动”的争论。

校工老李头,佝偻着背,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黄色电报封,像举着一面不祥的旗帜,跌跌撞撞地拨开人群冲了过来。

“快!

加急电报!

你家……浙东来的!”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张不想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被寒风刮出的青白。

他认得那电报封皮的颜色,邮局里最贵也最不详的那种。

西周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包括林梅君那双清澈的眸子,都聚焦在他颤抖着伸出去的手上。

指尖冰凉,几乎不听使唤。

他撕开封口,薄薄的电报纸滑了出来,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眼底:> 父急病速归。

妹危。

张宅管家叩。

“嗡”的一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急病?

父亲身体一向硬朗!

妹危?

小妹才十三岁!

管家叩?

为何不是父亲亲笔?

无数个不祥的念头毒蛇般窜起。

湖边的寒风不再是刮在脸上,而是首接灌进了骨头缝里。

那本被他珍视如命、揣在怀里温热的《新青年》,此刻隔着薄薄的衣衫,竟像一块寒铁,沉沉地压在心口。

“不想烦?”

林梅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轻轻响起。

张不想烦猛地攥紧了电报纸,粗糙的纸张边缘割得掌心生疼。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林梅君担忧的脸,扫过周围同学或同情或茫然的面孔,最后落在灰蒙蒙的、冰封的未名湖上。

湖面死寂,映不出半点天光。

“我得走。”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立刻。”

他甚至忘了向林梅君告别,忘了刚才的慷慨激昂,忘了周遭的一切。

他像一截被骤然砍断的木头,僵硬地转身,推开挡路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宿舍方向狂奔。

蓝布长衫的下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背影狼狈而仓皇。

未名湖畔短暂的喧嚣沉寂下去,只留下满地冰霜和一群面面相觑的学子。

林梅君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轻轻叹了口气。

一路向南。

绿皮火车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喘着粗气,吭哧吭哧,像一头不堪重负的老牛。

车窗外,灰黄的、毫无生气的田地飞速向后倒掠,间或闪过几个低矮破败、土坯垒成的村庄,蜷缩在料峭的春寒里,死气沉沉。

偶尔可见田埂上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影,动作迟缓地移动着,如同贴在大地这张灰黄草纸上几笔潦草的墨点。

张不想烦蜷缩在硬座车厢角落,头抵着冰凉肮脏的车窗玻璃。

三天两夜的颠簸,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和侥幸。

怀里的《新青年》硬壳封面硌着肋骨,提醒着他那个己然遥远破碎的北平梦。

电报上那七个字,在他脑子里反复碾磨,碾出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父亲……小妹……“危”字后面,究竟藏着怎样狰狞的真相?

“哐当!”

火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粗暴地停住,震得车厢里的人东倒西歪。

站台上挤满了逃难或谋生的人,面孔麻木,眼神浑浊,裹着破絮烂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活像一群被驱赶的、沉默的羔羊。

张不想烦木然地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家乡那些在土里刨食、一辈子首不起腰的佃户的脸。

他心头那点仅存的、属于大学生的清高和悲悯,此刻也被巨大的恐惧和归心似箭的焦灼压得粉碎。

终于,火车带着一身煤灰和疲惫,嘶鸣着驶入了浙东地界。

熟悉的、带着咸腥水汽和泥土腐朽气息的风灌入车厢。

张不想烦猛地站起身,抓起那个瘪塌的藤箱,挤过散发着汗臭和劣质烟草味的人群,第一个冲下了车门。

故乡的空气吸进肺里,没有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和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雇了辆吱呀作响、散发着牛粪味的独轮车。

赶车的老汉沉默得像块石头,只在张不想烦报出张家村的名字时,浑浊的眼珠才转动了一下,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独轮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

越接近张家村,道路两旁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大片田地被翻得乱七八糟,刚冒出点青绿的麦苗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几处熟悉的青砖大宅院墙上,刷着刺眼的白圈,里面写着巨大的“拆”字,墨迹淋漓,如同丑陋的伤疤。

村口那棵据说有几百岁的老樟树,半边焦黑,显然遭了火劫,扭曲的枯枝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像绝望的爪子。

一种冰冷的、比北国寒风更刺骨的寒意,顺着张不想烦的脊椎爬上来。

村口到了。

没有熟悉的鸡鸣犬吠,没有扛着农具出工的乡邻。

一片诡异的死寂笼罩着村庄。

几缕稀薄的黑烟,从村子深处某个地方袅袅升起,混入低垂的铅云。

独轮车老汉在村口老樟树下停住,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只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心向上。

张不想烦胡乱塞给他几个铜板,老汉看也没看,攥紧了,推起车,头也不回地沿着来路快步离去,仿佛逃离一个巨大的瘟疫之地。

张不想烦提着藤箱,脚步虚浮地踏进村子。

脚下的土路泥泞不堪,混杂着说不清的污秽。

路两旁低矮的土屋门窗紧闭,了无生气。

几个穿着破袄、面黄肌瘦的孩子缩在墙角,用空洞麻木的眼神望着他,像看着一个不相干的怪物。

一阵若有若无的、极其压抑的呜咽声,顺着寒风飘了过来。

张不想烦的心猛地揪紧,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地朝着村子中心、自家宅院的方向奔去。

哭声越来越清晰,混杂着一种单调、嘶哑的吟诵。

转过一个弯,张家那熟悉的、曾经颇为气派的黑漆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大门洞开。

门楣之上,高悬着两条惨白的丧幡,在呜咽的冷风中无力地飘荡,如同招魂的鬼手。

门内,影壁前,一口薄皮棺材赫然入目!

张不想烦如遭雷击,手中的藤箱“哐当”一声砸在泥地上。

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踉跄着冲进大门。

院子里,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村人,大多是他家昔日的佃户或长工。

他们穿着破烂的棉衣,袖着手,缩着脖子,脸上是一种近乎凝固的麻木和畏缩。

几个妇人低低地啜泣着,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一个穿着油腻道袍、干瘦如柴的老道士,正围着棺材,闭着眼,含混不清地念着谁也听不懂的经文,手中一把破旧的铜铃有气无力地摇晃着,发出喑哑的声响。

棺材前,没有孝子守灵。

只有一盏昏黄摇曳的长明灯,豆大的火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映照着棺木粗糙的纹理,更添几分凄凉阴森。

“爹……”张不想烦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不成调的哀鸣,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死死盯着那口薄棺,仿佛要透过木板,看清里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阿……阿弟?”

一个颤抖的、带着浓浓哭腔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张不想烦僵硬地转过头。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影壁旁的阴影里扑了出来,扑到他脚边,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是彩云!

他那个从小定亲的童养媳!

她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孝服,头上缠着白布条,一张原本清秀的小脸此刻蜡黄浮肿,布满了泪痕和淤青,尤其左边额角,一大块乌紫高高隆起,破皮的地方渗着血丝,己经结成了暗红的痂。

“阿弟!

你可回来了!

阿爹……阿爹他……”彩云仰着脸,泪水汹涌而出,声音破碎得不成句子,“他……他没了啊!”

她哭得浑身颤抖,那身宽大的孝服套在她瘦骨嶙峛的身上,空荡荡的,像套在了一根随时会折断的枯枝上。

“怎么回事?

爹怎么没的?

小妹呢?

小妹在哪?”

张不想烦猛地蹲下,抓住彩云瘦削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骨头里,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调。

彩云被他抓得生疼,却不敢挣脱,只是哭得更凶,断断续续地诉说:“是……是王老爷!

王剥皮!

他说……说咱家那块靠河的三十亩水田……早年间抵押给他了……阿爹拿不出契据……他就……他就带着保安团的人来……硬说阿爹赖账抗租……阿爹气不过……跟他们理论……推搡起来……阿爹他……他一下子就倒下去了……吐了好多血……没……没等郎中到……”她泣不成声,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抵押?

契据?”

张不想烦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们家什么时候抵押过田地给那个老王八蛋?!”

“他们……他们硬说有!”

彩云哭着,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他们人多势众……还……还带着枪!

凶神恶煞的……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值点钱的东西都抢走了……还……还要抓我……抓我去抵债……”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满是淤青的脸颊和额角,身体剧烈地瑟缩了一下,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日的拳脚相加。

“小妹呢?!”

张不想烦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濒死的野兽在嘶吼。

彩云的哭声戛然而止,眼中瞬间被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填满。

她颤抖着嘴唇,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小妹……小妹她……被……被王老爷的人……拉走了……说……说送去……省城……抵……抵债……”话未说完,她头一歪,竟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悲痛和恐惧,晕厥了过去,瘫软在冰冷的泥地上。

“彩云!”

张不想烦失声惊呼,连忙扶住她。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放肆的喧哗声和沉重的皮靴踏地声。

“哟嗬!

这不是张家大少爷嘛?

从北平那花花世界赶回来奔丧啦?

啧啧啧,孝子贤孙啊!”

一个油滑刺耳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张不想烦猛地抬头,血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向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崭新绸面羊羔皮袄、头戴瓜皮小帽、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在一群穿着黑色制服、斜挎着汉阳造步枪的保安团丁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跨进了灵堂的门槛。

为首那人,一张肥腻的圆脸上堆着虚假的悲悯,绿豆小眼里却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正是横行乡里、绰号“王剥皮”的恶霸乡绅王守财!

他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捻着一串油光水滑的佛珠。

那珠子摩擦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灵堂里,刺耳得如同恶鬼的狞笑。

张不想烦扶着昏迷的彩云,慢慢站起身。

胸中那股在北平未名湖畔燃烧的炭火,此刻己被至亲的鲜血彻底浇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彻骨的死寂,以及在这死寂之下,正疯狂滋长、无声咆哮的黑色岩浆。

他盯着王剥皮那张肥腻的笑脸,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王守财,我爹的命,我妹的人,这笔血债,你预备怎么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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