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阿瑶的手往长乐宫走时，叶洛奇只觉得脚下的金砖重如千斤。
宫道两侧的宫灯刚被点亮，暖黄的光映在红墙上，却照不进他心底的寒意——太监说皇后己饮下毒酒，可他仍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是毒发尚慢，或许还有转机。
阿瑶却不知内情，小手攥着他的食指，蹦蹦跳跳地说：“父皇，您看那棵梧桐树，去年我和母后还在下面捡过凤凰叶呢！
母后说，等秋天叶子黄了，就给我做书签。”
她仰头看着叶洛奇，眼睛亮得像星星，“父皇，您今天怎么不喝酒了呀？
以前您走路都要晃的。”
叶洛奇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勉强挤出个笑容：“父皇以后不喝了，以后天天陪阿瑶玩。”
他不敢告诉孩子，那个会捡梧桐叶、会做书签的母亲，或许己经不在了。
转过拐角，长乐宫的宫门就在眼前。
往日里总是敞着的朱漆大门，此刻紧紧闭着，几个宫女跪在门口，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不住地发抖。
看见叶洛奇过来，她们慌忙磕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奴婢参见陛下……皇后呢？”
叶洛奇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发紧。
领头的宫女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颤声回道：“回陛下，娘娘……娘娘饮下毒酒后，就坐在内殿的窗边，说……说等长公主过来，再最后看一眼。”
叶洛奇的心猛地一沉，松开阿瑶的手，快步推开殿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那是毒酒的味道。
内殿的窗开着，晚风卷着梧桐叶飘进来，落在素白的裙摆上。
苏清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头歪靠在椅背上，双目轻阖，嘴角还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头上还插着那支桃木簪，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半旧的月白宫装，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碗没动过的长寿面，面条己经坨了，旁边还摆着个小小的青瓷碗，里面盛着半碗琥珀色的酒——那是赐死的毒酒。
“母后！”
阿瑶跟着跑进来，看见软榻上的苏清漪，欢快地喊了一声，就扑过去想拉她的手。
叶洛奇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阿瑶，将她护在怀里。
孩子还小，他不能让她看见母亲的惨状。
“父皇，你干什么呀？”
阿瑶挣扎着，“我要找母后，我们说好要一起吃长寿面的！”
叶洛奇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沙哑：“阿瑶乖，母后累了，睡着了，我们不吵她，好不好？”
他看向殿内的宫女，“你们都出去，守在殿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宫女们应声退下，殿门被轻轻关上，只剩下他、怀里的阿瑶，还有软榻上再也不会醒来的苏清漪。
阿瑶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父皇，母后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她以前睡觉都不会不理我的。”
叶洛奇闭上眼，强压下眼底的酸涩。
他知道，苏清漪不是生气，是彻底失望了——对原主的失望，对这个王朝的失望。
而这份失望，最终化作了她饮下毒酒时的平静。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太监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陛下，李丞相和镇北将军求见，说是有要事启奏！”
叶洛奇的心一紧。
李丞相是皇后的舅父，一向支持皇后；镇北将军手握北方兵权，是皇后的父亲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
皇后一死，他们必然会来质问。
他轻轻把阿瑶放在旁边的小榻上，摸了摸她的头：“阿瑶在这里等父皇，父皇去去就回，好不好？”
阿瑶点了点头，小手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不安。
叶洛奇走出内殿，在正殿的龙椅上坐下——那是原主坐过的位置，如今却让他觉得如坐针毡。
他刚坐稳，殿门就被推开，两个身着朝服的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李丞相，年近六十，头发己有些花白，此刻脸色铁青，一进殿就跪在地上：“陛下！
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从未有过巫蛊之事，那所谓的‘罪证’不过是贵妃一派伪造的，您怎能轻易赐死皇后？！”
跟在后面的镇北将军身材高大，穿着银色铠甲，脸上带着风尘，显然是刚从城外军营赶来。
他没有下跪，只是双手抱拳道：“陛下，皇后娘娘是臣的恩人，如今娘娘蒙冤而死，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娘娘一个清白！
若陛下不肯，臣……臣愿卸甲归田，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叶洛奇看着他们，心里清楚，李丞相的质问、镇北将军的以退为进，都不是真的要他卸甲归田，而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如果他处理不好这件事，李丞相背后的文官集团会彻底倒向对立面，镇北将军手中的兵权也可能失控，到时候，大烬王朝的根基就真的要动摇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李丞相，镇北将军，朕知道皇后是被冤枉的。
那巫蛊之事，是朕一时糊涂，听信了谗言，才犯下如此大错。”
这话一出，李丞相和镇北将军都愣住了。
他们以为会听到暴君的狡辩，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认错的话。
叶洛奇继续说道：“朕己下令，将伪造罪证的贵妃及其党羽打入天牢，择日再审。
至于皇后，朕会以皇后之礼厚葬，追封谥号‘明德’，以告慰皇后的在天之灵。”
他看向镇北将军，“将军，朕知道你心系皇后，朕在此承诺，定会查明真相，还皇后一个公道。
朕也希望将军能继续镇守北方，为大烬抵御外敌。”
镇北将军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看着叶洛奇，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跪下：“臣……遵旨。
若陛下真能还皇后清白，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李丞相也松了口气，叩首道：“陛下能知错就改，实乃大烬之幸。
臣愿协助陛下，彻查巫蛊案。”
叶洛奇点了点头，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稳住了局面。
贵妃背后的外戚势力不会善罢甘休，邻国北朔和南楚也会借着皇后之死做文章，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想办法安抚阿瑶，让她慢慢接受母亲离世的事实。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宫女的哭声：“陛下！
长公主……长公主她晕过去了！”
叶洛奇心里一慌，猛地站起身，朝着内殿跑去。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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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告诉孩子，那个会捡梧桐叶、会做书签的母亲，或许己经不在了。
转过拐角，长乐宫的宫门就在眼前。
往日里总是敞着的朱漆大门，此刻紧紧闭着，几个宫女跪在门口，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不住地发抖。
看见叶洛奇过来，她们慌忙磕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奴婢参见陛下……皇后呢？”
叶洛奇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发紧。
领头的宫女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颤声回道：“回陛下，娘娘……娘娘饮下毒酒后，就坐在内殿的窗边，说……说等长公主过来，再最后看一眼。”
叶洛奇的心猛地一沉，松开阿瑶的手，快步推开殿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那是毒酒的味道。
内殿的窗开着，晚风卷着梧桐叶飘进来，落在素白的裙摆上。
苏清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头歪靠在椅背上，双目轻阖，嘴角还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头上还插着那支桃木簪，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半旧的月白宫装，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碗没动过的长寿面，面条己经坨了，旁边还摆着个小小的青瓷碗，里面盛着半碗琥珀色的酒——那是赐死的毒酒。
“母后！”
阿瑶跟着跑进来，看见软榻上的苏清漪，欢快地喊了一声，就扑过去想拉她的手。
叶洛奇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阿瑶，将她护在怀里。
孩子还小，他不能让她看见母亲的惨状。
“父皇，你干什么呀？”
阿瑶挣扎着，“我要找母后，我们说好要一起吃长寿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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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殿内的宫女，“你们都出去，守在殿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宫女们应声退下，殿门被轻轻关上，只剩下他、怀里的阿瑶，还有软榻上再也不会醒来的苏清漪。
阿瑶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父皇，母后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她以前睡觉都不会不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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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死，他们必然会来质问。
他轻轻把阿瑶放在旁边的小榻上，摸了摸她的头：“阿瑶在这里等父皇，父皇去去就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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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洛奇走出内殿，在正殿的龙椅上坐下——那是原主坐过的位置，如今却让他觉得如坐针毡。
他刚坐稳，殿门就被推开，两个身着朝服的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李丞相，年近六十，头发己有些花白，此刻脸色铁青，一进殿就跪在地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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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下跪，只是双手抱拳道：“陛下，皇后娘娘是臣的恩人，如今娘娘蒙冤而死，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娘娘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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