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镇北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王爷。”
亲卫单膝跪地，呈上一卷薄薄的宗册，“查清楚了。
舒云窈的未婚夫，陆子谦，是今科的举人，家境清贫，为人方正，在士林中颇有几分清誉。”
晏之烬接过宗册，随意翻了两页，上面详细记录了陆子谦的生平、住址，甚至连他平日里最常去的书斋都一清二楚。
他没再看下去，将宗册扔进一旁的火盆，纸张遇火，瞬间卷曲，化为灰烬。
“清誉？”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在本王面前，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那枚狼牙图腾在他敞开的衣襟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闪着幽冷的光。
“他可有急需用钱之处？”
亲卫低头道：“有。
属下打探到，陆子谦正为凑齐给舒家的聘礼发愁。
其中有一支前朝的‘凤穿牡丹’玉簪，价值不菲，他寻了许久。”
“很好。”
晏之烬转过身，脸上是那种熟悉的、温和的笑容，可眼底却是一片算计的寒光，“去，给他送一份‘机缘’。
就说，京中有一位雅士，久闻其才名，愿出重金，求其一幅画像。”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是‘雅士’，不是本王。”
“是。”
亲卫领命，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晏之烬重新坐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即将上演的好戏打着节拍。
舒云窈……陆子谦……他要的，从来不止是让她那双清冷的眼为他而红。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走入他亲手打造的牢笼。
而第一步，就是折断她那根名为“未婚夫”的脆弱翅膀。
三日后，陆子谦的陋室。
“……酬金，一百两？”
陆子谦看着眼前自称是“晏府”管家的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讶异。
他不过是一个穷书生，平日靠代笔书信、抄录经卷赚些微薄的润笔费，何曾见过一百两这样的大数目。
那管家笑得一脸和善：“正是。
我家主人久仰陆公子才华，又听闻公子样貌不凡，气度翩翩，特想请画师为公子作一幅《青松问学图》，酬金一百两，只是需要公子到府上盘桓一日。”
陆子谦心动了。
一百两，那支他为云窈寻觅己久的凤头簪就有着落了。
他想给她最好的，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可此事来得蹊跷，平白无故，哪有这等好事。
他面露迟疑：“恕在下冒昧，不知府上主人是……我家主人姓晏，是位喜好结交天下文人雅士的富商。”
管家滴水不漏地答道，“公子放心，绝非什么龙潭虎穴。
若公子不愿，我们也不强求。”
“晏”这个姓氏在京中并不少见。
陆子谦思忖片刻，为了云窈，他愿意冒这个险。
“好，我答应。”
陆子谦被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接到了城东的一处宅邸。
这宅子从外面看平平无奇，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比他去过的任何一处园林都要奢华。
他被引到一间宽大的书房，管家让他在此稍候，便退了出去。
书房里很热。
明明是初夏天气，西角却都摆着烧得正旺的鎏金火盆，热气蒸得他额角冒汗，口干舌燥。
他等了约莫一刻钟，就在他有些不耐烦之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随意的玄色常服，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结实的锁骨和一枚狰狞的狼牙配饰。
他面容英俊，五官深邃，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
陆子谦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既有武将的凌厉，又有贵公子的风雅，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
“抱歉，让陆公子久等了。”
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温和，带着歉意。
“无妨。”
陆子谦站起身，拱手行礼，“在下陆子谦，见过晏先生。”
“不必多礼。”
晏之烬笑着摆摆手，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藏品，“坐吧。”
他走到一张巨大的画案后，开始慢条斯理地研墨、铺纸。
“晏先生，在下需要换身衣裳吗？”
陆子-谦有些局促地问。
“不必。”
晏之烬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陆公子这身青衫就很好，腹有诗书气自华，任何华服都是多余。”
这话说得陆子谦面上一热。
“晏先生谬赞了。”
晏之烬一边调试着颜料，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陆公子己定下婚约？”
陆子谦一愣，随即坦然点头：“是。”
“想必是位极好的姑娘，才能配得上陆公子这般才俊。”
晏之烬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提起舒云窈，陆子谦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脸上泛起一丝幸福的浅笑：“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晏之烬握着画笔的手停住了。
他抬眼，看着陆子谦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加掩饰的幸福，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底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变得冰冷、黑暗。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拿起笔，指了指窗边的位置。
“好了，陆公子，请到那边坐下吧。
身体坐首，望向窗外那棵海棠树，不要动。”
陆子谦依言坐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屋子里的火盆烧得越来越旺，热浪一阵阵袭来，烤得他浑身是汗，衣衫都湿透了。
他想动，想擦一把汗，可身后那道目光始终胶着在他身上，让他不敢有丝毫异动。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作画，而是在受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晏之烬的声音终于响起。
“好了。”
陆子谦如蒙大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都僵硬了。
“辛苦陆公子了。”
晏之烬放下画笔，从袖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递了过来，“这是一百两银票，公子请点收。”
陆子谦接过钱袋，道了谢，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他转身欲走，却听晏之烬在他身后悠悠地开口：“陆公子，你可知，令未婚妻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陆子谦脚步一顿，回头道：“是素心兰。”
晏之烬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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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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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誉？”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在本王面前，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那枚狼牙图腾在他敞开的衣襟间，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闪着幽冷的光。
“他可有急需用钱之处？”
亲卫低头道：“有。
属下打探到，陆子谦正为凑齐给舒家的聘礼发愁。
其中有一支前朝的‘凤穿牡丹’玉簪，价值不菲，他寻了许久。”
“很好。”
晏之烬转过身，脸上是那种熟悉的、温和的笑容，可眼底却是一片算计的寒光，“去，给他送一份‘机缘’。
就说，京中有一位雅士，久闻其才名，愿出重金，求其一幅画像。”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是‘雅士’，不是本王。”
“是。”
亲卫领命，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晏之烬重新坐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即将上演的好戏打着节拍。
舒云窈……陆子谦……他要的，从来不止是让她那双清冷的眼为他而红。
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走入他亲手打造的牢笼。
而第一步，就是折断她那根名为“未婚夫”的脆弱翅膀。
三日后，陆子谦的陋室。
“……酬金，一百两？”
陆子谦看着眼前自称是“晏府”管家的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讶异。
他不过是一个穷书生，平日靠代笔书信、抄录经卷赚些微薄的润笔费，何曾见过一百两这样的大数目。
那管家笑得一脸和善：“正是。
我家主人久仰陆公子才华，又听闻公子样貌不凡，气度翩翩，特想请画师为公子作一幅《青松问学图》，酬金一百两，只是需要公子到府上盘桓一日。”
陆子谦心动了。
一百两，那支他为云窈寻觅己久的凤头簪就有着落了。
他想给她最好的，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可此事来得蹊跷，平白无故，哪有这等好事。
他面露迟疑：“恕在下冒昧，不知府上主人是……我家主人姓晏，是位喜好结交天下文人雅士的富商。”
管家滴水不漏地答道，“公子放心，绝非什么龙潭虎穴。
若公子不愿，我们也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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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谦思忖片刻，为了云窈，他愿意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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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初夏天气，西角却都摆着烧得正旺的鎏金火盆，热气蒸得他额角冒汗，口干舌燥。
他等了约莫一刻钟，就在他有些不耐烦之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随意的玄色常服，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结实的锁骨和一枚狰狞的狼牙配饰。
他面容英俊，五官深邃，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
陆子谦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既有武将的凌厉，又有贵公子的风雅，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
“抱歉，让陆公子久等了。”
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温和，带着歉意。
“无妨。”
陆子谦站起身，拱手行礼，“在下陆子谦，见过晏先生。”
“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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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一张巨大的画案后，开始慢条斯理地研墨、铺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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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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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陆子谦面上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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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之烬一边调试着颜料，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陆公子己定下婚约？”
陆子谦一愣，随即坦然点头：“是。”
“想必是位极好的姑娘，才能配得上陆公子这般才俊。”
晏之烬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提起舒云窈，陆子谦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脸上泛起一丝幸福的浅笑：“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晏之烬握着画笔的手停住了。
他抬眼，看着陆子谦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加掩饰的幸福，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底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变得冰冷、黑暗。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拿起笔，指了指窗边的位置。
“好了，陆公子，请到那边坐下吧。
身体坐首，望向窗外那棵海棠树，不要动。”
陆子谦依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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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火盆烧得越来越旺，热浪一阵阵袭来，烤得他浑身是汗，衣衫都湿透了。
他想动，想擦一把汗，可身后那道目光始终胶着在他身上，让他不敢有丝毫异动。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作画，而是在受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晏之烬的声音终于响起。
“好了。”
陆子谦如蒙大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都僵硬了。
“辛苦陆公子了。”
晏之烬放下画笔，从袖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递了过来，“这是一百两银票，公子请点收。”
陆子谦接过钱袋，道了谢，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他转身欲走，却听晏之烬在他身后悠悠地开口：“陆公子，你可知，令未婚妻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陆子谦脚步一顿，回头道：“是素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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