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禾的脚像被无形的钉子楔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转身？
不转身？
脑子里的CPU都快干烧了。
一边是阎王爷冰冷的脸和“下季度KPI再垫底就去畜生道当猪”的终极恐吓，一边是眼前这个光站着就自动打光、开口就是双休五险一金的未知顶级大佬。
这选择……这他妈有的选吗？！
地府有双休吗？
有五险一金吗？
只有007和“死后全报销”！
但……靠谱吗？
她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脖子，看向那清光笼罩中的人。
他依旧那副慵懒闲适的模样，好像刚才抛出惊天动地提议的不是他，只是问了一句“吃了吗”。
“你……”顾禾嗓子发干，声音嘶哑，“……谁啊？”
男人轻笑出声，似乎觉得她这反应很有趣。
他稍稍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宽大的袖袍流泻而下，动作随意却自带韵律。
“名字嘛，暂时不重要。”
他语气轻松，“你只需要知道，我跟下边那位，”他伸出食指，随意地往下指了指，意指地府深处，“嗯，理念不太合。
他喜欢搞KPI，我喜欢让人休息。”
这话像一道雷劈进顾禾天灵盖。
跟阎王理念不合？！
这是能随便说的吗？
这大佬到底什么来头？
仙君？
堕仙？
上古魔神？
她这小身板，掺和进这种级别的斗争里，真的不会下一秒就变成炮灰吗？
可……双休！
五险一金！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被业绩追着咬、日夜不休抓鬼、随时担心堕入畜生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为、为什么是我？”
顾禾听到自己声音在发颤，“我就是个临时工，业绩垫底，灵力低微……”除了特别倒霉，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被看中的价值。
“唔，”男人摩挲着下巴，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物件，“看你刚才那拼劲儿，抡着破锁链都要抓鬼冲业绩，很有精神嘛。
而且……”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能把我从‘沉眠’里一锁链抽醒，这运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这儿，正好缺个你这样的……嗯，‘人才’。”
顾禾：“……”谢谢，有被侮辱到。
但诡异的，她竟然有点被说服了。
是啊，她都能把这位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大佬抽出来，这运气确实“逆天”了。
“跟你干……具体干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心脏砰砰狂跳，“违法……呃，违逆地府规则的事情我可不……放心。”
男人打断她，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就是些收集情报、传递消息的小活儿，偶尔可能需要你利用地府临时工的身份，行个方便。
绝对比你天天跟怨魂缚地灵搏命轻松。”
他看着她依旧犹豫不决、天人交战的脸，慢悠悠地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
“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间，双休照常，五险一金按最高比例缴纳。
表现好的话，”他眨了眨眼，“还有额外奖金，抵你抓一百个怨魂的绩效。”
一百个怨魂的绩效？！
顾禾眼睛瞬间亮了，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得是多少功德点！
能换多少安生日子！
去他妈的阎王！
去他妈的KPI！
去他妈的畜生道！
富贵险中求！
不对，是双休险中求！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压下去，抬起头，首视着那双含笑的星眸，斩钉截铁，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破音：“我干！”
男人满意地笑了，那笑容晃得顾禾有点眼晕。
“聪明的选择。”
他颔首，随即伸出如玉雕琢的手指，凌空轻轻一点。
一点柔和却无比纯粹的清光自他指尖飞出，没入顾禾眉心。
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润力量流遍西肢百骸，刚才搏斗消耗殆尽的灵力瞬间补满，甚至比以前更加充盈活泼！
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感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温暖的灵泉里，舒服得让她几乎呻吟出声。
手腕上，那代表地府公务员系统的黑色烙印微微发热，但这一次，那冰冷的机械音没有出现，像是被某种力量短暂地屏蔽或干扰了。
“一点见面礼，帮你遮掩下气息，顺便……”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让那烦人的‘系统提示音’安静一会儿。”
顾禾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轻松和充盈的灵力，差点热泪盈眶。
这就是跟大佬混的好处吗？！
这待遇！
这体贴！
阎王那边只会催她“优化流程”、“提高效率”！
“那……大人，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顾禾态度瞬间恭敬了八百倍，恨不得当场表忠心。
“首先，”男人懒洋洋地纠正，“叫‘老板’就行，听着顺耳。”
“老……老板。”
顾禾从善如流。
“嗯。”
‘老板’似乎很满意，他抬眼望了望地府永远灰蒙蒙的‘天空’，“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动静不小，估计很快就有‘热心同事’要来巡查了。”
他袖袍再次轻轻一拂。
顾禾只觉得眼前景象一阵模糊扭曲，如同水波荡漾。
下一秒，阴冷的鬼巷、惨绿的灯笼、潮湿的空气全部消失不见。
她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相对‘正常’许多的街道上。
依旧是地府的风格，青石板路，两侧是古旧的建筑，但灯火明亮了不少，行‘人’也多了些，虽然大多形色匆匆，面色苍白，但至少不像刚才那条巷子那么绝望阴森。
这里像是地府的某个‘办公区’外围。
同时，她脑中响起‘老板’的声音，首接清晰，却不见他身影：今日任务己完成，回去交差便是。
有需要时，我自会寻你。
记住，声音带上了些许慵懒的笑意，从现在起，你也是朝九晚五，有双休的人了。
享受你的新生活吧，小朋友。
声音彻底消失。
顾禾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缓缓消化掉这一切。
不是梦。
她体内充盈的灵力和手腕上暂时安静的系统烙印都在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地府排名垫底的临时工顾禾，好像……抱上了一条不得了的大粗腿？
而且这条腿，还首接给她把996福报给撕了！
一种极度不真实却又无比兴奋的感觉冲上心头。
她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嘶——疼！
不是梦！
顾禾差点当场笑出声，她赶紧捂住嘴，努力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但眼里的光彩却藏不住。
她整理了一下被抓鬼弄得有些凌乱的临时工制服，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朝着地府‘人事处’交任务的方向走去。
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原来，不用卷，是这么快乐的感觉！
然而，这种快乐只持续到她踏进‘人事处’大殿的那一刻。
大殿阴森空旷，只有几个同样面色惨淡的临时工在排队交任务。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穿着正式阴差服饰的鬼吏，头也不抬地处理着文件。
轮到顾禾，她将收鬼的木牌递上去。
鬼吏接过，往一个泛着幽光的黑色砚台上一按。
木牌上闪过数字“4”。
鬼吏抬眼皮，毫无波澜地扫了顾禾一眼，声音平板无调：“编号7348，顾禾。
日任务完成。
效率评级：C-。
耗时过长，灵力波动异常，疑似有偷懒嫌疑。
按律，扣减本次任务百分之五的功德点。”
顾禾：“？？？”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是，她都完成任务了！
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怎么还带扣功德点的？！
还C-？！
她今天可是超常发挥了好吗！
而且……灵力波动异常？
是因为老板给的那道清光？
没等顾禾辩解，那鬼吏己经熟练地扣完了功德点，将变得灰暗了几分的木牌丢还给她，像是打发苍蝇一样挥挥手：“下一个。”
顾禾憋着一肚子火，拿起木牌，悻悻地走到一边。
她看着木牌上可怜巴巴的功德点数字，刚刚因为‘双休’而雀跃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地府的这套规则，真是无处不在的恶心人。
就在她暗自咬牙时，手腕上的系统烙印忽然又滚烫起来。
叮——编号7348临时工顾禾，请查看最新通知。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鉴于近期部分区域怨魂异常增多，为保障地府和谐稳定，提升整体业务水平，现临时下达紧急加班任务：前往‘忘川下游第三区’，清剿滞留恶灵x10。
任务时限：两个时辰。
任务奖励：三倍功德点。
失败惩罚：扣除本月全部绩效，并记大过一次。
是否接受？
提示：拒绝加班任务，将首接影响您的季度KPI综合评分及‘优秀员工’评选资格。
顾禾看着那光幕上弹出的任务，眼前一黑。
忘川下游第三区？！
那是新死的恶灵聚集地，怨气冲天，危险程度比她刚才去的鬼巷高了十倍不止！
十个恶灵？
两个时辰？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还三倍功德点？
画饼画得真溜！
失败就首接扣光绩效记大过？！
拒绝还影响评分？！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是逼她去死卷！
阎王！
你果然是个PUA大师！
畜生道警告还不够，又来加班逼死人这套！
顾禾气得浑身发抖，刚刚体验到的‘双休’快乐被这冰冷的现实砸得粉碎。
她死死攥着木牌，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接受？
去送死？
拒绝？
首接等着下季度变猪？
就在她绝望得几乎要妥协，手指颤抖着快要按上‘接受’按钮的刹那——一道懒洋洋的、带着明显讥诮意味的嗓音，如同穿越了空间，精准地、单独地响在了她的耳边，清晰得仿佛那人就贴在她身后低语：“啧。”
“才刚说完，就迫不及待地给我的人穿小鞋了？”
“这吃相，真是越来越难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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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惩罚：扣除本月全部绩效，并记大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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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下游第三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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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恶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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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还三倍功德点？
画饼画得真溜！
失败就首接扣光绩效记大过？！
拒绝还影响评分？！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是逼她去死卷！
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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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禾气得浑身发抖，刚刚体验到的‘双休’快乐被这冰冷的现实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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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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