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里面的同学都是天才。
相同的年纪，我还在读课本，他们却在研究量子力学、数学模型、计算机程序。
我作为唯一的麻瓜，常年稳居班级倒数第一。
可从去年起，曾经天才班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离奇死亡。
就在这时，刑警大队的许警官找上了我。
警方怀疑，那些天才，都是我这个麻瓜杀的。
1
我刚从手术室做完手术里出来。
累到虚脱。
还没来得及走进办公室休息，眼前样貌俊逸的年轻男人便走上前向我出示了警官证。
你好，李医生，我是天海市刑警大队的队长许志安。我最近负责的一起刑事案件可能与您有关，能不能找你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听到许警官的话。
我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许警官，请问是什么案件，如果和我关系不大的话，谈话可以速战速决吗?我连续做了 12 个小时的手术，实在是太累了，抱歉。
许警官看着我，吐出了三个字。
天才班。
我愣了一下，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
好的，可以允许我回办公室换身衣服，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聊吗?
我需要喝杯咖啡，不然实在是太累了。
许警官点头。
当然可以。
那我先去咖啡厅等你，李医生，你要什么咖啡?
浓缩冰美式加双倍奶球。
许警官听到后，向我点头示意，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2
当我换完衣服赶到咖啡馆的时候，许警官已经点好了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上。
我匆匆向许警官打了一个招呼，便急切地喝了一大口冰咖啡。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喝完后，我注意到对面许警官的眼神，顿时有些羞赫。
不好意思，许警官，失态了。
他表示理解。
我的母亲也是医生，她手术之后也总是这样疲惫，需要及时补充糖分。
另外，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打扰了李医生的休息时间。
我摇摇头，对话直奔主题。
天才班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警官看着我，眼里有些晦暗不明。
李医生，你毕业之后和当年天才班的同学还有联系吗?
自从我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联系了。
所有的同学都是这样吗?
是的。
许警官点头。
最近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连续杀了 6 个人，无一例外，全是您当年的天才班的同学。
这起案件，我们怀疑是熟人作案，凶手可能正是当年天才班的一员。
我点头，抬头看向许警官。
所以，警方怀疑凶手是我?
许警官作为刑警队长很专业，并没有将话说得这么肯定。
不，目前警方的怀疑对象是天才班剩下的所有同学。
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所以警方会按照程序找每一个人都进行一次谈话……
还没等许警官说话，我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可天才班只有一个异类——
那就是常年倒数第一，与他们并不合群的我，不是吗?
我想，在警方眼里，我的嫌疑是最大的。
许警官看起来不太会撒谎。
面对我的询问，他选择了默认。
3
我们两个相对无言，最终还是我打破了僵局。
许警官，你知道『麻瓜』是什么意思吗?
许警官迟疑了一会。
略有一些了解。
『麻瓜』在《哈利波特》中，是指不会魔法的普通人。
我看向窗外车来车往的马路，问许警官。
许警官，你知道吗?整个高中，我都没有名字。
因为他们都叫我麻瓜。
因为在整个班里，只有我需要上课，老师的课都是讲给我听的。
全班也只有我需要做作业、考试，因为他们早已在学大学的内容，研究高等数学和量子力学。
一整个高三，我都活在质疑自己是一个笨蛋的恐惧中。
许警官见我似乎已经陷入悲伤之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李医生，你别这样想。
虽然你在天才班中的成绩并不理想，但是你依旧考上了我们省最好的医科大学。
年年都拿奖学金，并且不到 40 岁就成为了主任，你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
看来这次警方是有备而来的，对我做了很多调查。
我接着许警官的话说了下去。
许警官，你的母亲也是医生。
你应该知道，一个医生从毕业到到成为主治医师需要多努力吧?
我好不容易挣脱麻瓜这个称号，成为德高望重的主任医师，拥有大好人生。
请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去杀他们?毁掉我的前程。
这是我对许警官提的第一个问题。
许警官，我的时间精力有限，如果你的答案可以让我信服，我们的谈话可以继续。
如果没有，那么我恐怕要失陪了。
4
许警官看了我许久，最后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放在桌子上。
李医生，不好意思，职责所在，我对你进行了一些调查。
虽然外界关于天才班的消息很少，但是我查看了当年的毕业照。
你处于照片的最中间。虽然看似没有问题，但是结合你的成绩，这种站位实际上表明了天才班其他人对于你的态度。
他们看似是关心你，让你站在最中间，但其实这是一种无形中的捧杀和鄙视。
我想，你高中的时候一定没少被孤立和嘲笑。
而年少时的耻辱，可以让人记很久，我认为，这是这是理由之一。
许警官说得很认真，但是我听着有点困了。
许警官，如果你调查我这么久，只调查出了这点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想我要回去了，家里还有一个岁的女儿在等着我回家。
就在我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
许警官说出了下一句话。
李医生，我刚刚说的，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第二个动机，就是你进入天才班的原因
听到他的话，我坐了回去。
许警官，请继续。
虽然这个和正确答案无关，但是我想知道在别人眼里我进入天才班的原因。
许警官拿出当年的报纸，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天才班的入学条件。
第一: 年龄在 15 岁以下，智商测试在 200 分以上
第二: 解开今年最新发布的数学谜题。
第三: 拥有超强的记忆力，过目不忘。
这是当年天才班的入学条件，想要进入天才班的人必须满足以上三个条件。
而李医生，你并没有满足任何一条，甚至家庭也很贫困，不存在走后门进入天才班的可能。
所以我推测，学校选择你，一定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
我当时想了很久，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你进入少年班呢?
5
我问他:
所以，你想到了吗?
我为什么会被允许进入天才班?
许警官喝了一口咖啡。
天才班是汇聚天才的地方，但是哪怕所有的天才聚在一起，也会分出一个高低排名。
天才是不能被挫去锐气的，所以需要一个笨蛋。
让天才们自发成为一个小团体，只要倒数第二名的成绩远远高于倒数第一名，那么这个班里就会只会有一个差生。
所以，你一直在被学校利用，被当作天才的参照组。
我看着他笑了。
许警官，你做刑警多久了?
他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我。
今年是我做刑警的第三年。
怪不得，还是一个新兵蛋子。
思考中还夹杂着一些单纯和懵懂。
让许志安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负责这么大一起连环杀人案也是难为他了。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好像开始思考来找我到底是为了找到什么。
6
我打断他的思路:
好了，许警官，接下来是我的第二个问题。
麻瓜这么多，为什么我会被选中?
一时间，对话陷入僵局。
后来，许警官似乎反应过来了。
李医生，我才是警察，为什么不是我问你，而是你问我?
许警官，作为刑警，你需要做的是找出真相。
所以无论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接近真相。
李医生，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我想要的真相。
我头都没抬。
因为，你来找我了。
无论我是不是凶手，我身上都有你想要的东西。
许警官，有时候做刑警要善于伪装，才能得到更多信息。
这时，我看了看手表。
许警官，不好意思，时间到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还在家里等我。
等你想出答案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我向他点头示意，离开了咖啡厅。
7
夜晚，妻儿都睡了。
我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开始翻开高中的毕业照。
说实话，二十年了。
之前的同学的脸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但是我却很清楚地记得他们的能力。
我旁边站着的那个女生，非常擅长编程，能黑进任何一台电脑。
也就是她，当年嘲讽我连电脑都没有，是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我后面那个胖胖的男生，对于数学非常敏锐，他一直在攻克三百年来都没有人能解开的库克难题。
他总是因为我的愚笨而生气，怒斥我这种蠢货学数学简直是对数学的侮辱。
那个带着黑框眼镜，面容清冷的男生，理财能力非常优秀，小小年纪就在股市挣了一大笔，现在也是知名的投资人。
他现在人模狗样的。
但是当时他嘲笑我这种穷人，一辈子都玩不懂金融，更不会靠它挣到钱，只会越来越穷。
…
许志安说得对，我确实很恨他们。
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
8
人会被年少不可得之事困扰一生。
其实我也真的被困了很久。
说来可笑。
我一个在外面不苟言笑的主任医师，却会时常被噩梦惊醒。
梦里是我坐在桌子前，怎么也做不出那一道数学题。
而旁边的同学早已早早做完交卷。
我紧张得直冒冷汗，手上的笔在一直抖。
其实考场本应该是没有声音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可以听到同学们的嘲笑声。
先是很小的声音，逐渐扩大，变得尖锐。
到最后越来越刺耳，几乎快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终于受不了，把笔摔在桌面上。
够了不要再笑我了
我猛地睁开眼，周围并不是当年的教室，而是我的卧室。
旁边的妻子被我惊醒，担忧地问: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老公，你都这么优秀了，怎么还和当年的事过不去呢?
9
妻子是我大学同学。
巧的是，我们当年高考分数是一样。
不一样的是，我们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而她是他们班的第一名。
但妻子温柔体贴，非常理解我。
总会在做噩梦的时候轻声安慰，鼓励我。
我将头轻轻靠在妻子的肩头。
今天，刑警大队的警官来找我了。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刻意躲避他们了，还是能被他们牵扯上。
老婆，我好痛苦……
妻子搂住我，手轻轻拍打着我。
没事的，老公。
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警察也只是例行调查，放心。
我握紧妻子的手。
老婆，我怕。
我感觉我一辈子都被天才班毁了。
妻子很有耐心，她为我擦去额头的汗。
老公，别多想了，擦擦汗，继续睡。
我翻身下床。
我去看看女儿，看到女儿我才能睡得安慰点。
妻子笑了。
你啊，真是一个女儿奴。
10
我蹑手蹑脚来到女儿的卧室。
她正睡得香甜。
我忍不住笑了。
妻子身体弱，不易怀孕。
因此我们备孕许久才有了女儿，对女儿非常珍惜。
我正准备出门，看到女儿在桌子上的数学试卷。
她只考了 46 分。
不过没关系，我的女儿不需要太聪明。
她只要开心平安就好了。
11
几天后，我难得休假。
许警官又来了。
李医生，很抱歉，需要再次占用一点你的时间。
我将他请入家中。
好的，许警官。
刚好我今天休假，我们不必像昨天那么匆忙。
许警官回去应该是培训过了，他今天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李医生，关于你那个问题，我回去查阅了很久的资料。
天才班当初是市里唯一的重点中学创办的，而你位于乡下的贫困镇，没有参加入学考试。
据当时的村民说，校长直接敲开了你家的门，邀请你去的天才班。
看起来都是机缘巧合，毫无关系。
许警官话锋一转。
可没有关系，才是最大的关系。
不然，那个人凭什么是你。
天才班只创立了一届，因为在第一届天才班高考后，天才班的梁校长离奇失踪，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而我调查了你的家庭，你的父母在你高三之后北上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至今也下落不明。
说着，许警官观察了一下我的家。
市中心的房价十万一平，李医生的家，起码要千万起吧。
李医生现在事业有成，就没想过去寻找一下自己的父母吗?
还是说，父母已经为李医生牺牲了自己，比如当得知自己的孩子成为了校长的工具，杀了校长后自己畏罪潜逃。
不得不说，许警官这几天，成长很快，已经学会用心理战术了。
但是这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许警官，谢谢你给我讲的好故事。
挺精彩的，比如在你的故事里，我甚至拥有了一对好父母。
如果你再打听得细一点，就会发现我的父母对我并不好，从小不是非打即骂，他们没有理由为我这么做。
就在我说完之后，许警官紧紧地盯着我。
所以，李医生，你承认了吗?
你当初进入天才班，是因为你和校长交换了条件，你应该付出了点什么吧?
当年校长的死，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瞬间，我脸色煞白。
12
就在这时候，门锁转动，妻子回来了。
她看到许警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
你是负责天才班案件的警官吧?怎么，这个案件还没有眉目吗?
我今天买了很多菜，要不要在家吃个饭?
许警官连忙摆手。
不用了，我问完就走。
突然，他接到一个电话，突然脸色慌张。
什么?第七起案件发生了?
地址
好，保留现场，我现在立刻过去
说完之后，他立刻起身。
不好意思，李医生，现在天才班的第七起案件发生了。
我必须过去一趟，很感谢李医生下午给我的时间。
我将许警官送到门口。
在经过妻子身边的时候，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皱了一下眉。
他转头，看向妻子旁边的女儿。
李医生，这是你的女儿吗?
真可爱。
我笑着拉过女儿的手。
安乐，和叔叔说再见。
女儿有些怕生，只是轻轻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许警官看了安乐许久，直到门彻底关上。
13
门关上后，妻子松了一口气。
老公，我去做饭。
我接过她手上的菜。
我来吧，你去洗澡。
随后我又蹲下和女儿说。
乐乐，你自己回房间写作业好不好呀?
爸爸做好了饭叫你。
女儿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晚上，我做了很多菜，女儿吃得很开心。
妻子平时很喜欢我做的菜。
可她今天看起来心事重重。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
老婆，没事，一切有我。
晚上七点，我将碗筷收拾好。
晚上点，我带女儿读了绘本。
晚上九点，我帮女儿整理好课本。
晚上十点，妻子睡着了。
晚上十一点，我去到警局。
你好，许志安，许警官在吗?我想自首。
我就是天才班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面前的警察似乎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面前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