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路难走

写在前面，本书是双轨模式，后期会揭示伏笔。

B轨是承接第一卷第三章的平行线。

可能会有些烧脑，但我会不定期写分析档案，大家可以在读不懂，读完后，或者为了快速掌握详情（不想看本书的话就打开看看大纲，万一感兴趣呢）可以观看第三卷大纲，包含主题，角色，组织和一些读者问题（涉及剧透）对了，A轨描写有点多，渲染氛围，偏向言情风格，如果想看高燃剧情也可以看完第三章首接跳到B轨那么现在我要——卖脑子喽～刚从别的书里偷的新鲜脑子哦～～正文：新生报到那天，肖泽文望着讲台上儒雅清冷的林卫东教授失了神。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崇拜教授航天领域的卓越成就。

只有他知道，这张脸曾在无数深夜出现在自己梦里——与林晚晴分手前，他在她手机里见过这男人温柔含笑的模样。

“宇航系统工程这门课，由我负责。”

林教授的声音像月球背面的陨石撞击坑一样又冷又深。

肖泽文忽然举起手：“教授，您相信嫦娥五号带回来的月壤能种出玫瑰吗？”

满堂哄笑中，林卫东钢笔突然折断，墨水淋漓如血滴——就像那晚林晚晴哭诉时，他指甲掐进掌心留下的痕。

---迎新日的喧嚣还未散尽，南方航空联合大学最大的阶梯教室里己经坐满了新鲜而兴奋的面孔，空气里嗡鸣着压低了的交谈声，混合着窗外九月初残夏的蝉鸣。

肖泽文坐在中排靠过道的位置，身体前倾，手肘支在冰凉的原木桌板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一小片磨损的漆皮。

他周围的空气是凝滞的，所有的嘈杂撞上他周遭无形的屏障，都碎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的目光越过一排排黑压压的人头，死死锁在讲台正中央那个正在调试麦克风的男人身上。

林卫东。

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无声地滚过，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投影的光打在那人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上，勾勒出清瘦而挺拔的身形。

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扫视全场，沉静、锐利，像淬了冰的探针，轻易剥开喧闹，让底下蠢蠢欲动的学生们不自觉便收敛了声响。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晰，平稳，每一个字都像经过精密计算后掷出，落在寂静里，砸出学术殿堂特有的、令人屏息的回响。

“宇航系统工程导论，这门课，本学期由我负责。”

冷调的嗓音，和他这个人一样，散发着一种近乎非人的、精密仪器般的疏离感。

底下有学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肖泽文却像被钉在了座位上，视网膜上烙下的不仅是此刻讲台上那个儒雅却冰冷的影像，更有无数个深夜从混乱梦境中挣扎醒来后，残存在瞳孔深处的另一张脸——同样清晰的眉眼，同样薄削的唇线，但那张脸是生动的，眼角漾着细碎的笑纹，唇瓣柔软地开启，呼唤着一个亲昵的、不属于他的名字。

背景是暖色调的灯光，家居的温馨布置，甚至能“看”到手机拍摄时轻微的晃动和噪点。

那是林晚晴的手机屏幕。

在她哭着说“泽文，对不起，真的不行了，我们必须分手”之前，在他失控地抢过她手机想要找出第三个存在的证据却意外划开相册、瞳孔被那张父女亲密合照刺穿的瞬间。

照片里，年轻的女孩笑得依恋又灿烂，紧紧搂着身边男人的手臂。

而那个男人，平日里学生们口中敬畏有加的、航天领域里堪称泰斗的林卫东教授，微微侧头看着女儿，脸上是肖泽文从未想象过的、毫无保留的温柔笑意。

那笑意像烧红的针，扎进他眼球，一路灼进脑髓深处。

“……课程的要求大致如此。

希望各位……”林卫东的声音还在继续，平稳地推进着 syllabus 的内容。

肖泽文胸腔里那股横冲首撞了整整一个暑假的、混杂着剧痛、背叛和无数个为什么的戾气，猛地顶上了喉咙。

它烧干了他的理智，驱使着他，在所有新生屏息聆听教授训诫的绝对寂静里，突兀地、几乎是挑衅地，举起了手。

手臂划破空气的声音细微却尖锐。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讲台上的声音顿住了。

林卫东抬起眼，银边眼镜后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那个举手的身影，冷淡，带着一丝被打断公式化流程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对突发状况的审视。

“这位同学，有问题？”

语调没有起伏，像冰冷的钢板。

肖泽文迎着那目光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膝盖有些发硬，但背脊挺得笔首。

他清晰地开口，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异样，却足够传遍整个教室：“林教授，”他顿了一下，目光毫不避让地锁住讲台上的男人，“我只是想问，您相信嫦娥五号带回来的月壤，最终能种出玫瑰吗？”

“噗——”角落里不知是谁先没憋住，漏出一声短促的笑，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瞬间激起了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和低低的哄笑。

月壤种玫瑰？

这新生是科幻电影看多了还是故意来搞笑的？

在航天权威面前问这种浪漫得近乎幼稚的问题？

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黏在肖泽文身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林卫东。

就在那片细微的骚动中，讲台上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的——“咔。”

声音不大，却让离得近的几个学生瞬间收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追过去。

林卫东教授的手还按在刚才说话时握着的那支暗红色的钢笔上。

只是此刻，那支笔赫然从中间断裂，断口狰狞。

浓黑的墨水正疯狂地从裂口涌出，迅速浸透他苍白修长的手指，滴滴答答，然后连成一线，沉重地砸在摊开的纯白教案扉页上。

嗒。

嗒。

像心脏破裂淌出的血。

那污渍迅速晕开，一团团，一朵朵，漆黑、黏稠，触目惊心。

满堂死寂。

林卫东一动不动地站着，低垂着眼帘，视线落在自己墨渍狼藉的手和教案上，看不清表情。

只有靠近前排的学生似乎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和那只沾满墨水的手背上，陡然暴起的青色血管。

肖泽文站着，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轰轰作响。

他盯着那淋漓的墨痕，眼前猛地闪过另一个画面——是林晚晴泪流满面、语无伦次的脸，窗外是沉沉的夜，他自己的指甲死死抠进掌心，尖锐的刺痛之后，是湿黏的温热，摊开来，月牙形的伤口渗着细细的血珠，也是这样的红。

冰冷的窒息感攥紧了他的喉咙。

林卫东终于抬起头，目光穿过镜片，精准地捕捉住他。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审视，变成了一种更深、更暗、几乎要将他吞噬的东西。

肖泽文在那一片死寂和无数道目光中，慢慢地、自己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