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灵渊空明

灵气复苏第七年，东海市的霓虹灯管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却照不亮隐藏在街角的阴影。

林砚蹲在写字楼后巷的垃圾桶旁，指尖夹着一张泛黄的符纸，目光透过空气里浮动的灵雾，清晰地看到一团灰黑色的雾气正缠在刚下班的白领脚踝上——那是“加班怨鬼”，是被无休止的加班榨干精神、意外猝死的职员所化，怨气虽不重，却能让人日渐萎靡，浑身乏力。

“别跟着了，”林砚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能精准传入怨鬼耳中，“我给你烧张‘安息符’，下辈子投个轻松点的活计。”

话音落，他指尖符纸自燃，火光中，怨鬼的身影渐渐清晰，是个戴着黑框眼镜、面色憔悴的年轻人。

见怨鬼仍有犹豫，林砚抬手打了个响指，一道淡金色的虚影从他袖中飘出——那是“当康”残魂，《山海经》中记载的瑞兽，形似小猪，却长着巨大的獠牙，周身萦绕的祥和气息瞬间驱散了怨鬼身上的戾气。

怨鬼终于松了口气，对着林砚深深鞠了一躬，化作一缕白烟消散在夜色里。

这就是林砚的日常。

自从灵气复苏第三年，他意外觉醒“御灵眼”，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他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鬼魂，能与古籍中记载的山海异兽残魂沟通。

白天，他在“烈风武道馆”跟着师父练《淬火拳》，拳风可劈砖裂石，偶尔还要帮着处理街头失控的异能者；夜晚，他就带着当康残魂，游走在都市的各个角落，处理这些因人的执念或山海灵气滋生的诡异事件。

可最近，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先是老巷里的“水祟”突然变得狂暴，原本只是偷偷拉落单者下水的水鬼，竟能操控整条巷子的积水，差点淹了半条街；接着是郊区的养殖场，一夜之间被不知名的异兽袭击，数百头牲畜只剩下满地骸骨，现场留下的爪印，与《山海经》中“饕餮”的记载一模一样。

首到三天前，地铁二号线隧道发生坍塌，林砚跟着武道馆的师父前去支援，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隧道深处，一团遮天蔽日的黑雾正在翻滚，里面隐约能看到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正是“饕餮”残魂。

更可怕的是，黑雾周围的空间竟在微微扭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裂缝里钻出来。

“是界障，”师父看着扭曲的空间，脸色凝重，“远古山海界与人间界的屏障，正在破碎。”

林砚心头一沉。

他想起前几天在古籍里看到的记载：灵气复苏并非偶然，而是两界屏障减弱的征兆，一旦屏障彻底破碎，山海界的异兽与人间的鬼魂将彻底失控，整个都市都会变成人间炼狱。

而古籍中还提到，唯一能稳定界障的，是“山海灵核”，可关于灵核的具体位置，却只字未提。

“最近那些武道世家和异能组织，动作也不对劲。”

师父继续说道，“我听说，城武学院的觉醒仪式，他们都会派人去，好像在找什么人。”

林砚还想再问，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武道馆的师兄弟发来的消息——城武学院的觉醒仪式上，出大事了。

同一时间，城武学院的觉醒广场上，正上演着一场闹剧。

房熠晨站在觉醒台中央，手心向上，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铜制小铃铛正泛着微弱的光芒。

铃铛表面没有任何灵纹，摇晃时只有沉闷的“嗡嗡”声，连最低阶的灵器都不如。

“哈哈哈，这就是房家的小子？

觉醒了个破铃铛？”

人群中，林浩——武道世家林家的公子，正抱着胳膊嘲讽，他掌心的“烈炎拳套”燃烧着熊熊火焰，是罕见的高阶灵器，“我看你还是别浪费觉醒名额了，回家卖铃铛算了！”

周围的哄笑声此起彼伏，连负责鉴定的导师都皱着眉，语气不耐：“房熠晨，鉴定结果，铜铃，无灵纹，无特殊能力，评级——凡器末等。

下一个。”

房熠晨攥紧了铜铃，冰凉的金属硌得他指节发白。

他知道自己灵能天赋差，可七年了，他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练拳，晚上抱着古籍研究灵器知识，怎么还是只能觉醒这样一件废物灵器？

就在他鼻尖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时，广场上空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的暗，而是像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瞬间蒙住，连阳光都被彻底吞噬。

紧接着，大地剧烈震颤，觉醒台中央的鉴定阵纹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那光芒比正午的太阳还要炽烈，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眼睛，耳边传来尖锐的呼啸声。

“怎么回事？！”

“我的灵能被压制了！”

“有东西在拽我！”

混乱中，房熠晨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头顶传来，身体像被无形的大手抓住，不受控制地向上飞升。

他睁开眼，透过指缝看到广场上的所有人——觉醒者、导师、围观的武者，甚至远处屋顶上偷偷观察的异能组织成员，都像他一样被白光包裹，朝着天空中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色漩涡飞去。

失重感只持续了几秒，下一秒，房熠晨重重地落在了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猛地抬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说不出话来。

脚下是一条蜿蜒向上的通天路，路面由暗紫色的陨铁和泛着灰白光泽的骸骨铺就，每一块陨铁上都刻着模糊的古老纹路，每一根骸骨都粗壮得像成年大树的树干，显然不属于人类。

台阶一级级向上延伸，首到云层深处，一眼望不到尽头，而且每级台阶都萦绕着一层淡黑色的雾气，雾气中散发出的灵压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房熠晨曾在学院的藏书阁里见过记载，这种灵压强度，足以瞬间压垮高阶武者，让异能者的能量核心首接崩碎。

“这……这是哪里？”

有人颤抖着开口，声音里满是恐惧。

房熠晨顺着众人的目光向上望去，心脏骤然缩紧。

通天路的顶端，两尊万丈高的神祇对立而站，几乎撑满了整个天空。